浅谈曼海姆科技馆的藏品管理和利用

摘要

本文通过对德国曼海姆科技馆大型机械类展品展示特点及该馆藏品收藏、管理、利用的模式理念的考察，联系国内科技馆在藏品利用、管理方面的薄弱现状，梳理出一系列切实有效的改进方法，希望能对如何促使藏品能真正服务于科技馆的展示，促进科技馆展览的设计开发起到参考借鉴作用。

关键词

展品复原设计藏品征集分类规范藏品管理制度藏品展品实现转化

前言

德国是世界第三大经济强国，工业高度发达，经济实力雄居欧洲首位，其工业以汽车、机械制造、化工、电气等重工业为主。工业革命和机器化大生产对德国经济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位于巴登符腾洲的曼海姆科技馆，是德国最大的综合性科技博物馆之一，收藏与展出了大量德国工业革命时期的工业类展品，高度浓缩了德国工业的百年发展史。2013年7月本人在德国曼海姆科技馆交流期间，了解与学习了曼海姆科技馆在工业类展品，特别是大型机械类展品展陈理念与特点，以及该馆藏品收藏、管理、利用的模式和理念，将其整理成文，以期对填补我馆在工业类展品展项方面的空白，以及对我馆如何充分利用藏品，完善展览内容与展示体系的不足方面提供借鉴。

一、曼海姆科技馆大型机械类展品展示特点

1、“藏品”和“展品”的功能转化

一般而言，博物馆与科技馆的主要区别在于，博物馆展出的多为具有一定历史价值的“藏品”，故大多只可“远观”而不可“细玩”，展示以静态呈现为主；而科技馆展出的多为互动展品，允许观众动手操作，也希望观众在“玩”中“学”，整体以互动体验为主。曼海姆科技馆在大型机械类展品的展陈设计方面，打破了“藏品”与“展品”之间“静”与“动”的固有界限，形成了自身的风格。以下略举一些做得像“藏品”的“展品”实例。

曼海姆科技馆里展示了由卡尔•本茨在1886年设计的第一辆功能型汽车的复制品。它的外形很像一辆自行车，轮胎上有链条，设计在座椅后方的旋转圆盘，是实现汽车动力的驱动装置。这辆汽车在当时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够倒车，其余的功能一应俱全。整个展品做工非常精细，真实再现了当时的时代背景和历史意义。1880年中期，卡尔•本茨和戈特利布•戴姆勒就各自在曼海姆和斯图加特开展实验用气体内燃机来驱动汽车。设计者想依赖于固定的汽油内燃机和当时先进的自行车制造科技作为发明的基础。到了20世纪，汽车不仅实现个体流动性，它还间接影响了消费者的需求和生活方式，进而改变了全人类的生产和生活。虽然这个展品是可以触摸的,但站在这个展品面前，你会因为它的精致、精巧而不忍动手。现阶段我们设计互动展品追求的是经济、简洁、皮实，而曼海姆科技馆却把展品做到了另一种极致，像藏品一样逼真，充分挖掘出了这个展项所要表达的时代感和历史厚重感。

曼海姆科技馆收藏了大量19世纪早期以来，工业革命时期的一些旧机器，其中有些机器具有重要的历史与文物价值。该馆将这些“宝贝”不是放在橱窗中保护起来，而是将其修复或是利用以前的图纸加以复原，直接向观众开放演示。如：大约出现在1920年由一些小型工厂投入生产的纸板制造机，可以将湿的纸板绕着延压机卷起形成好多层，现在仍可在曼海姆科技馆中演示。而另一种已经找不到原型机的长网成型机，则是根据1840年海尔布隆的一家名为G. Schaeuffelen的机器制造工厂设计的图纸重新建造出来的。这台机器运用的最基本的科技从19世纪早期至今都未曾改变。

曼海姆科技馆里还有一个表现手工造纸全过程的系列展项。最初纸浆使用的原料是碎纸和破布，制作过程大致为：先在大桶中将破布、稻草、废纸片搅碎后用模板从桶底开始向上捞纸浆水；接着取出、铺平放进两块羊毛毡的中间，摆放到夹板下面，利用旋转圆盘用夹板把羊毛毡中间的水夹尽，最后取出、晾干。手工造纸的纸张较厚，但在当时已非常珍贵。当时的人大多只用它来写情书！直到1850年，机械化造纸技术也没有完全覆盖德国南部地区，手工造纸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大规模纸板生产行业的新兴。

图1 用19世纪的老机器将纸压平

2、浸入式的场景体验方式

曼海姆科技馆为了让观众能对工业革命时期纺织工业的生产方式有个直观的了解，运用了大量场景式的展示方式，为的是让观众能在当时的历史背景条件下体验展品。场景的布置需要真实还原，用心与考究。一些如当时卧床的样式、一般家庭餐桌物品的摆放、纺织机上所用线头的颜色等无关紧要的细节都考证得很严谨，让观众仿佛坐上时光穿梭机，回到那个机器轰鸣的年代。在19世纪中叶到1981年期间，德国埃尔察赫地区的一家织造厂的场景中，6、7台纺织机正在生产着麻布、斜纹粗棉布和一般的棉织品。水车给当时的工业生产提供能源。2台风力机、1台整经机和6台纺织机提高了纺织业工作效率的程度，基本就能够满足一个家庭的生活所需。

19世纪中期的工厂学校里，老师正在向一群青少年模拟当时在工厂课堂上课的情景，讲述那段历史。（这是曼海姆科技馆的一名讲解员在带领着学生团队参观的场面。）在早期纺织工业的工厂里许多孩子不得不在很糟的环境下工作，赚取微薄的薪水。1840年，工厂招募童工已被看作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繁重的工作和低廉的报酬不成正比。因此，童工现象无疑是对国家义务教育的一种侵蚀。于是，在同年德国巴登地区新的立法规定：必须在工厂内设立学校，让孩子能在工作的同时完成义务教育规定的课程。最后，内政部相应颁布了一条规定：义务教育必须在工厂以每天2小时的阅读、写作和算术的课程形式延续下去。工厂里的学校规模很小，只划拨出一小块车间的角落，因此桌椅摆放得很紧凑。当时的纸张又非常珍贵，老师就只用一块小黑板来教学，条件十分艰苦。在这样的场景下进行现场教学演示，一定能给参观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体验当时接受教育的艰辛与困难。

二、高效合理地利用藏品

在德工作期间，我曾与曼海姆科技馆藏品部新到任的同事Mr. Neumann前往位于曼海姆郊区Wallstadt Ost的藏品库房去实地学习。藏品部的Jana小姐正着手准备2014年2月在曼海姆科技馆举办的“家庭电器用品展”的前期工作，展品正处于整理、归类和信息完善当中。应我的要求，Jana小姐向我们详细介绍了展览开放前该馆藏品部门的日常工作以及在前期环节上的筹备工作。藉此，我初步了解了该馆藏品收藏、管理的相关情况。

图2 库房整体格局分类清晰

1、藏品量大而丰富

曼海姆科技馆藏品库房共有两个，总面积达11000m2 。收藏有科技类藏品达150000件。我实习的这个藏品库房是曼海姆科技馆两个藏品库房的其中之一。该库房位于曼海姆城市的郊区，建筑外观并没有标志显示，只有库房的工作人员才清楚它坐落的准确位置，据说是为了防盗。就藏品的价值来说是不言而喻的。库房乍看就像个宜家的商店，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进藏品库房就像是来到了一个装满大型机器的车间，弥漫着带有历史沧桑感的油腻味。

2、管理科学而有序

曼海姆的藏品库房按照存放种类和面积划分成三大块。其中一个整块放置大型、年代久远的机器设备，其中绝大多数展品都是二战时期保存到现在的，几乎每件都是庞然大物；另一块空间摆放的是各个年代不同的家庭生活用品，分成上下层两大块，按照藏品体积的大小、类型存放。

预计2014年开展的“家庭电器用品展”的展品都存放在这个库房当中，其中浴室小家电有：剃须刀、吹风机；厨房的烹饪工具有：微波炉、咖啡机、电磁炉、冰淇淋机、华夫饼干机、烤面包机甚至还有冰箱；卧室里使用的有：精油香熏炉和唱片机。展品的林林总总都根据生产的年代、产地和特点分门别类摆放。

对即将要展出的展品，藏品部的工作人员根据展示内容先进行分类，划分出范围；接着在藏品的电子数据库中查找相对应的展品信息，这将是展示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数据库的建立和定期更新对科技馆藏品的管理甚至发展意义非常深远。曼海姆科技馆藏品部门设有专人对藏品的信息进行随时的确认和更新，已经演变成一项日常的工作，日积月累对信息更新形成一套合理的操作流程。

同一件藏品，因为不同的年代它的名称、叫法会不一致；由于参与藏品征集与日后管理藏品的工作人员会发生不确定的变化，同一件藏品也会因为工作人员的理解不同而造成表述不一致；藏品在陈列过程中由于岁月侵蚀自身也会发生变化，呈现出不一样的外观形态；随着互联网发展迅速，信息更替频繁，藏品的信息也有可能从无到有甚至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想象一下，每一天、每一件藏品的信息都在充实和丰满，藏品的信息只有被随时跟踪和纠错，那么整个藏品库房甚至整个科技馆才会变得活起来，无论对在学术研究还是展陈方面都将提供崭新的思路和无穷的创意。这就真正实现了动态管理的理念。我想曼海姆科技馆在2012年举办的“生活中的媒体展” 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就是源于这种对藏品管理方法开展的不断探索和研究。

3、利用高效而合理

曼海姆科技馆每年都会利用自身馆藏组织策划一定主题的临展和巡展。如，此次的“家庭电器用品展”是与2012年“生活中的媒体展”是成一系列的，都是展示不同年代德国家庭生活中的必需品。“生活中的媒体展”展览了二战时期家庭中常用的电视机、收音机等各种形形色色的传播媒体给人们的生活所带来的变化。当时展览引起了参观者极大的兴趣，唤起了人们对过去曾经使用过的家庭物件的回忆，尤其是年龄较大的观众更是产生了一种情绪上的共鸣和怀旧感。藏品部门的工作人员利用库房现有的藏品和陆续征集到的、与展览主题相契合的展品来设计临展的展示主题和理念，以期能达到与“生活中的媒体展”相同甚至更好的展览效果和社会效应。

在将藏品提取出来作为临展展品前，该馆有一整套规范的程序。既保证了展出数据的准确性，又确保了藏品在提取过程中不被损坏。在藏品库房实习期间，我和Mr. NEUMANN协助JANA小姐完成了部分临展的准备工作。我们先进行了电子数据库藏品信息的核对确认。这是藏品在展柜内预排位前的重要环节。接着将确认好的藏品信息以图片和文字的形式打印出来并制作成标签，粘贴到编完号码的纸板箱外壳上；同时另准备一份藏品的信息材料放进纸板箱内以供拆箱的布展人员能够清晰地核对箱中的展品。最后我们将有避振效果的填充物覆盖到纸板箱底部，将藏品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平放进箱内，确认展品互相之间不会发生碰擦以后就封箱等待装车。

4、对我馆的借鉴意义

此次到藏品库房的实习时间虽然不长，但让我对国外科技馆藏品的管理有了初步的认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场馆的藏品管理从征集、管理、再到利用是一个非常清晰的过程，掌握了各阶段的特点和规律，并制定相应的措施，就能让一个馆的馆藏发挥最大的效能。关于如何提升我馆藏品管理利用的水平而言，有以下初步思考：

一是，“上游”应拓宽藏品收集的渠道。藏品是一个场馆开展各项业务活动的基础，如果没有藏品，场馆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某种意义上讲，藏品数量的多寡及质量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一个博物馆的社会地位。我馆是国家一级博物馆，收藏有大量以自然类标本为主的藏品，但目前我馆的藏品也存在着总量相对不足（与国内同类场馆比较）、结构欠合理（自然类藏品多，科技类藏品少）等问题。为此，对进一步充实我馆藏品的数量，建议可以从以下方面入手：1）系统性收集（长期）与专题性收集（短期）相结合。既要每年制定专门计划、拨出专项资金、专题用于藏品的收集工作，又要结合自博馆、天文馆及展区更新改造工作等大型项目的实施，开展专题性的收集工作；2）自然类藏品与科技类藏品相结合。我馆的馆藏以自然类藏品为主，目前对科技类藏品的收藏重视不够，而上海作为我国近代工业的发祥地，有着大量科技类和工业类展品，且很多都养在深闺无人识，这需要我们有超前意识，抢先一步，提前为馆的下一步升级更新做好科技类藏品的战略储备；3）常规性手段与创新性思维相结合。目前，我馆在藏品收集中采取收购、捐赠、移交、调拨等多种手段，极大地丰富了我馆的馆藏。特别是依托科普教育基金会的作用，在捐赠方面，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在今后的藏品收集中，我们也可以更多地拓宽一些思路，如可通过租赁、交换、寄存、代管、复制等多种模式，以包容的心态，使众多馆外藏品“不求为我所有，但求为我所用”。

二是，“中游”应规范藏品管理的制度。藏品的管理有其客观的规律，对于藏品管理而言，关键是要实现“妥善保管、动态管理、提用方便”。从曼海姆科技馆藏品区一天的实习工作，我深深地体会到，藏品管理事务性的工作较多，日常的工作琐碎而繁杂，而工作的专业性又很强。因此，对于今后“三馆合一”这么一个大体量的综合性场馆来说，我们需要一个专门的部门，配置专业的力量来统筹管理藏品工作。同时，应充分利用现代信息化技术手段，来提高藏品管理的效率。

三是，“下游”应提升藏品利用的效率。我馆对藏品的利用，主要还是通过举办临展、巡展来实现。而对藏品本身的开发与研究不够，没有让它发挥出自身的最大价值。当前，我们都在大力提倡科技与文化的融合，要加快发展科普文化产业，而加强对藏品的研究，就可以在这方面激发出很多新的灵感。如，今年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推出了一款“朕知道了”的纸胶带，受到观众的疯抢，有些游客去参观“台北故宫”，专门就要去买这种胶带。纸胶带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物品，而康熙手迹“朕知道了”却非凡品，二者可谓风马牛不相及，但台北故宫的“拉郎配”偏偏大获成功，如此创意在令人感叹之余，不得不让人思考对藏品的深入挖掘研究的空间之大。

图3 “朕知道了”纸胶带

结语

赴德3个月的异国生活，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对我来说弥足珍贵。往往呈现在细节里、对照中，带给我很多的启发和联想。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与行路之间辨证统一的一点就是“厚积而薄发”。此次访问考察过程中，我不仅在博物馆管理运作机制方面学习了曼海姆科技馆的宝贵经验，而且在参与项目工作中与曼海姆馆工作人员彼此交流了经验、加深了两馆之间的友谊。

与此同时，在逐渐深入的工作实践中，我还感受到了曼海姆馆我馆在建馆理念和建馆模式上存在着差异，互有特色。曼海姆馆的展示让受众感受更多的是知识结构的多元化、对传统机械设计研究的传承和动手创造能力的启发和引导；而我馆所强化的是让观众在体验、互动的过程中对科学的理解，对未来科技传播方式的探索，以期最终达到科学普及和提高综合国民素质的目的。因此我馆在展示方向、展览策划、未来科技馆发展理念方面更全面和综合。德国虽是富有的资本主义国家，但高度发展也导致了就业和行业空间的饱和；中国虽是发展中国家，但综合发展齐头并进，呈现欣欣向荣的局面，未来发展的进程和潜力都不容小觑。我相信上海科技馆通过不懈的努力探索，一定有希望在今后成为一流科普场馆。

参考材料

德国曼海姆科技馆网站：http://www.technoseum-blog.de/?p=805.

李南书，卢升弟. 2000.博物馆藏品管理工作规范化初探. 四川文物 （4）：60-62.

田凯. 2011. 从藏品到展品——博物馆陈列的逻辑性认识. 中国博物馆（Z1）：

81-84．

周宝中. 2004. 博物馆藏品保护管理的现状分析与对策. 博物馆藏品保管学术论

文集. 北京：北京博物馆学会，20-42.

作者简介

武小燕，就职于上海科技馆办公室，电子信箱wuxy@sstm.org.cn。

A Brief Discussion on the Collection Management and

Utilization of Mannheim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useum

WU Xiaoyan

Shanghai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useum，Shanghai 200127

Abstract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display characteristics of giant machinery exhibits at the Mannheim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useum as well as its model concepts of collection, management and utilization， this article has sorted a series of practical and effective improvement methods out considering the weak status quo at home.

The final goal is to realize collection serving for exhibition, and to promote designing and developing for exhibition.

Key words

Immersive experience, classification in collection acquisition, to regulate the system of collection management, to realize transformation in collection and exhib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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